許陳穎/城市牧歌
濱海晨曲 陳信榮/圖
南岸公園 廖喜鑾/圖
(一)
年輕時,做過這樣的白日夢:在寬廣且綠草芳凄的草原上行走,遠(yuǎn)處隱約散著幾只牛羊,空氣中彌漫著的是泥土味的草香,幾個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背著行囊,慢慢地走,慢慢地走過人群,走過村舍,走過河流,走過星月,走向不可知的另一方天地?;蛟S,年少青春時,每個人都對牧歌式的詩意生活產(chǎn)生過向往。
可惜,年復(fù)一年,始終沒有走出過這個城市,紅塵萬丈中,與更多的人一樣,為生存而努力。
東湖美景 范坤朝/圖
(二)
曾經(jīng),我把家安在蕉城這頭。但是,我工作的地點,卻在東僑的那頭。
每天早上,必須從蕉城出發(fā),繞行東僑,穿過大半個城市才能抵達(dá)我的工作單位。家門口,是一條狹窄的通道,車與人之間,車與車之間,不可避免的擁堵、摩擦。耽擱的,不僅僅是時間,還有心情。若遇到雷雨天,車窗外兩個小雨刷機械而緊張地掃動著,一路從機關(guān)幼兒園、寧師附小、寧德五中………滿懷揣著的,都是小心冀翼。
行至東僑新區(qū)時,寬敞筆直的新路,層次鮮明的綠化,鱗次櫛比的建筑,所有的呈現(xiàn)都令視野驀然變得開闊、明亮。于是,有些東西在漸漸舒緩下來,如車窗前小雨刷的緊張,如開車人的心情……
我的上班之旅,從東僑開始,便帶有了觀光的意味。
車漸行,遇天橋。世上多的是宏偉的建筑和各式的天橋,但這座天橋駛過并不是行人,也不是汽車,而是來往寧德的動車。若是有親朋好友來寧探訪,即使只是抬頭的一瞬間,望著天橋上的白色動車,混著天光的變化疾速駛過,綿長而溫馨的期盼會從心底涌起。而那動車上的人,經(jīng)過了這樣美好的城市,應(yīng)該也會留下一縷眷戀的目光吧。
北岸,是必經(jīng)之路。開放式的公園,環(huán)繞著的是東湖。層層疊疊、遠(yuǎn)遠(yuǎn)近近的山巒為東僑帶來了沉穩(wěn)的身姿,水光瀲滟的東湖則為東僑安上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睛,清晨湖面上的薄霧尚未散去,靜靜繚繞、升起,乳白的,或是清白色的。隨著季節(jié)依次開放的各色花朵,紅黃藍(lán)白,點綴在草叢間、灌木中,在不同的綠色里搖曳生姿。各種的色彩融在一起,一片接一片地從車窗前揚帆而過,每每這時,盤旋在心底的少年牧歌再次響起,常常會柔軟了心扉,不忍離去。
車在減速,周旋于日常生存的節(jié)奏也在減速……慢慢地開,慢慢地,到了分叉路口。往左邊,是寧德的動車站。整個車站外觀設(shè)計成閩東的風(fēng)景名勝之一廊橋的形狀。到了夜晚,夜色的黑幕背景之下,燈光串起了“廊橋”的身影,整個建筑在現(xiàn)代之外透出古樸的味道,像個端莊穩(wěn)重的成人,打開胸懷,溫暖地守護著來來往往的旅客們。
向右拐,到了目的地——寧德師范學(xué)院,閩東唯一的本科院校。晨光里的校園,靜謐里蘊藏著蓬勃的朝氣,柔媚中洋溢著激情,來自全國四面八方的學(xué)子們,在他們最美好的時光里,來到寧師,用青春鑄寫夢想,用努力換取明天。900多平方米的校園,已經(jīng)開發(fā)的與正在開發(fā)的,散落出和東僑一樣的生機勃勃的新姿態(tài)。
路景即為風(fēng)景,風(fēng)景就藏在路邊,或許,這就是東僑的詩情畫意。
水岸風(fēng)光 薛明瑞/圖
(三)
后來,因為愛上一片湖,我把家安到了東僑。
愛湖者多,所以這個湖邊接連興建了許多的樓盤,“東湖豪門”“東湖御景”“君裕東湖”“東湖一品”“東湖品臻”……每個樓盤的名字都爭先恐后地帶上了“東湖”,一點也不忌諱重復(fù),因為他們知道,百姓們對這片水的愛。而且,這些樓盤也因為挨著這個美麗的湖而身價倍增,一旦開盤,前來買樓的人幾乎可以用趨之若騖來形容。在樓市最低靡的時候,這些挨著東湖的樓盤依然是百姓宜居的向往。
這片東湖,是東僑人的后花園,宛若一面大地之鏡,倒映著東僑的人世變遷。
湖之靈動,在于海洋向陸地的延伸,在潮漲潮落的變化中泄露了湖水一生的秘密。潮水落下,近處淺淺的水位已足夠溢出盈盈的眼波,撲閃在初升的陽光里,訴盡當(dāng)年往事。五十多年前,整個東僑仍孕育在海洋里。勤勞的人民把海水驅(qū)趕到金蛇頭之外,那么東湖,應(yīng)該是海洋遺留在陸地上的一道血脈?東僑雖新,但是,東湖之水卻已千年,湖邊木麻黃回憶著當(dāng)年的郁郁蔥蔥,一撥又一撥的優(yōu)雅水鳥在此繁洐生息,數(shù)以千計的歸國華僑在這片土地上辛勤的耕耘,把一片荒涼的土地開發(fā)成充滿異域風(fēng)情的華僑農(nóng)場。1997年,福建省政府看準(zhǔn)這片肥美之地,至此,天時、地利、人和,萬事俱備。短短幾十年間,東僑換了氣象,滄海桑田間,東湖是一切的見證。
暮色四合,沿著剛建好的木棧道,看潮水一點點漲起,適度的霞光把四野攏在水紅色的余韻里,遠(yuǎn)方的彩虹橋,環(huán)繞著的建筑群,高高低低起伏的小山丘,還有那一方鎮(zhèn)守寧德的寶塔,交相輝映在這方鑲滿芳草的湖澤之鏡里,風(fēng)起,周圍的芒草微動,驚動的,卻是觀湖者的心。我們只是這世間的短短幻相,依傍卻是如詩如畫的千年生命,這樣的相依相伴,有時,真讓人覺得生命是一件太美好的東西,就如,瓦爾登湖之于梭羅,無論選擇什么樣的方式度過,都是值得的一生。
北岸公園 劉忠忠/圖
(四)
“充滿勞績,但仍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上。”這是偉大的哲學(xué)家海德格爾曾借用荷爾德林的詩,對人的最好的生存狀態(tài)做出深刻的闡釋。在東僑生活、工作的間隙,且讓我們坐下來,縱容一下疲倦的自己,看一看這城市四周的風(fēng)光,聽一聽湖水里萬千生命的涌動,把少年時代向往的牧歌生活在城市里變?yōu)楝F(xiàn)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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